致命微敵

11 生物恐攻：打開潘朵拉的盒子

2001 年 10 月 4 日，我在紐約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的《 60 分鐘》節目中，談論我的書《活生生的恐懼：美國需要知道什麼才能在即將到來的生物恐攻災難中倖存下來》。它在一年多前出版，銷量中等，但在可怕的 911 事件發生後，本書的主題突然變得令人不安。邁克 · 華萊士（Mike Wallace）是這個故事的報導者與採訪者。與我同在的另外三位來賓是法蘭茨博士（David Franz），他是我的另一位生物武器導師，也是領導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所的上校，還有前駐聯合國武器檢查官巴特勒大使（Richard Butler），以及曾在拿過兩次諾貝爾獎的保林博士（Linus Pauling）手下學習的哈佛分子生物學家梅塞爾森博士（Matthew Meselson）。

突然，執行製作人唐 · 休特衝進攝影棚，打斷了採訪。他手上抓著一條新聞簡報，要求我們四個人「快告訴我關於這個炭疽病例你們所知的一切！」就在不久前，佛羅里達州衛生官員宣佈，超市小報《太陽報》的攝影編輯羅伯特 · 史蒂芬被診斷出患有肺炭熱，這是美國近 25 年來的首起病例。史蒂芬先生第二天就死了。

在事件發生的當下，我們對這個病例一無所知，儘管我們在未來幾天都會深入參與進去。最重要的的問題是：這是一個孤立的病例，與受感染的動物在環境上接觸而染疫，還是攻擊行動的第一槍？炭疽病一直是生物武器的頭號選項。在 911 襲擊之後，似乎極不可能發生炭疽病，這起病例可能是偶然的。

一週後，我在華盛頓與 HHS 湯普森部長的幕僚會面，討論正在蔓延的炭疽危機。至此，除了《太陽報》的出版商「美國媒體」以外──它也是《國家詢問者》和其他類似雜誌的出版商──其他四家東岸的新聞媒體：美國廣播公司、CBS、NBC 新聞和《紐約郵報》，也收到了含有高度致命性炭疽粉末的信件。

明尼蘇達州的威爾斯通參議員（Paul Wellstone）──他在幾乎整整一年後不幸死於飛機失事──知道我要到華盛頓，問我是否可以順道向他的幕僚和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達施勒（Tom Daschle）簡報當時的情況。

我永遠不會忘記在達施勒華麗的國會辦公室會見參議員，向他們解釋含有炭疽粉末的信件是如何讓人致病的。我還注意到，根據粉末的質量，無論誰犯下這一可怕的事件，都可能擁有尚未郵寄的額外庫存。五天後，達施勒參議員在哈特參議院辦公大樓收到了第一封寄送給媒體以外之個人的炭疽粉末郵件。同一天，一封寫給佛蒙特州參議員萊希（Patrick Leahy）的炭疽信抵達華盛頓。這些信件粗略地寫著對美國和以色列的譴責，並宣告阿拉真主的偉大。它現在已成為對我們聯邦政府的猛烈攻擊。

總共至少有 22 人感染了碳疽病，其中 11 人感染了致命的吸入型。五人死亡，包括兩名在華盛頓擔任郵件分揀工作的郵務士。調查以大規模進行，對一些人說，實際肇事者的身份仍然受到懷疑。聯邦調查局宣佈，罪犯並不像許多人所認為的那樣，是一些伊斯蘭恐怖分子，而是布魯斯 · 伊文（Bruce Ivins），一個在狄翠克堡（Fort Detrick）^[1] 的生物防禦研究員。據報他有精神問題。他在 2008 年自殺，然後才被起訴。由於許多原因，我確信他是這個悲慘故事中唯一的恐怖分子。我同樣相信，世界各地的實驗室裡還有其他類似布魯斯 · 伊文的科學家，如今他們可能做得更「好」。

幸運的是，這一事件造成的傷亡人數很低，儘管即使有一人死亡也太多了。但是，清理和凈化哈特參議院辦公大樓和其他國會和媒體辦公室以及暴露在少數信件中的郵政設施，總共花費了 10 多億美元。即使晝夜不停地消毒，哈特大樓也花了三個月時間才重新啟用。前述位於華盛頓的郵件分揀所花了兩年多才重新使用，另一間在紐澤西州的分揀所甚至關閉了三年多。

很明顯地，恐怖份子的主要目標是引起恐慌。在歷史上，傳染性毒劑一直是整個社會最大的恐怖來源，它可以追溯到中世紀以前。

當漢尼拔準備在西元前 184 年與佩爾加木國王尤梅內斯二世進行海戰時，他指示水手們用「各種蛇」裝滿鍋，然後扔到敵艦上。1346 年，塔塔爾軍隊在圍困黑海港口城市卡法時，將感染鼠疫而死的屍體彈射到防禦的城牆上，點燃了一場流行病。

在 1763 年龐蒂亞克戰爭（Pontiac's War）期間，當賓州的彼特堡（Fort Pitt）被渥太華印第安人圍城時，民兵指揮官特倫特（William Trent）「從天花醫院送出了兩床毛毯和一條手帕」，並補充說「我希望這將產生預期的效果。」它可能有效，看來它驅動了不久後發生的「狂暴的流行病」。這個建議來自陸軍元帥阿默斯特（Jeffery Amherst），一所位於麻省的著名文理學院就是以他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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