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in, R. A. / 石泰安 (2012). 西藏的文明(耿昇譯)(第 2 版)。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原作出版於 1962 年,作者修訂於 1987 年:La Civilisation Tibétaine. Paris: Dunod.)
石泰安 (1911–1999) 這本書應該是首屈一指的藏學經典吧:就學術程度與出版年份而言。反正我也不打算真正研究西藏,翻閱這樣一本也就夠了。我得說「翻閱」,因為書裡有太多不知所云的文句,我都不求甚解地略過,不去想像這樣的句子是原作者造成的?還是譯者?還是我自己的背景知識不足?反正就是「不懂就算了」。就這本書的年歲而言,裡面算是附了許多照片,但這些低解析度的黑白照片,不知道能提供什麼訊息?書裡多次提到許多地名,放了這麼多無用的照片,卻連一幅地圖也沒有;我感覺有些地方被不同的名字稱呼。我太在乎地方,所以曾經在網路上搜尋,但那些名字實在太普通(例如「娘」或「娘地」),查了一下就放棄了。就這樣一知半解地翻完了這本書。
印象深刻的幾件事情包括:「宗喀」是藏人對西寧地區的稱呼,原來「宗喀巴」就是來自西寧的人。「天葬」是由伊朗祆教傳入的。「苯教」可能也不是西藏原生信仰,而是最早傳入藏區的佛教和原民信仰的第一回融合。藏人的創世傳說中,甚至可以辨識出凱薩的名字和故事;說「藏人」也不負責任,像西藏那麼廣大的土地,而且那麼崇山險谷,語言和習俗的差異只能更甚於福建省。
西藏真正開始出現在伊朗、印度、中國的歷史中,確實是第七世紀的松贊干布,但他的事蹟夾雜太多神話,不甚可信。如果我們相信石泰安的學術嚴謹性,則關於文成公主的故事基本上都不是事實,佛教也不是在那時候傳入的;佛教是第八世紀赤德祖贊時傳入的。以松贊干布為代表的吐蕃政權 — 吐蕃唸「土撥」,其中「蕃」大概跟「巴」是同一個概念的不同中譯,就是人或英雄或聖賢的意思 — 有了歷史意識之後,開始向前編造自己的歷史。為了拉長歷史,又缺乏編故事的想像力,就抄捷徑:把先聖先王的年齡都拉長,而且他們都是神,死了生天,或者沒死只是回去天國了,所以都沒留下墓葬。某位傳說中的大德,在娘胎中待了 60 年或 100 年或 200 年,傳說的版本不一,剛出生就是老頭。向前推歷史的作法就像日本,難怪石泰安說:直到近代以前,跟西藏的文明發展軌跡最相近的是日本。另外,石泰安也透露:歐洲學者對西藏感興趣的原因是「它是最後的活標本」(p.333),可以用來揣測 10–16 世紀的歐洲。
研究西藏的最老的可靠文件,是所謂的「敦煌文書」。但這些文書本身可能是第九、第十世紀的文件,距離所寫的吐蕃歷史已有兩、三百年。我感覺耐人尋味的是,自從西藏與蒙古接觸以來(第十一世紀),文化的流向都是由北向南,唯一例外的是宗教:喇嘛教(藏傳佛教)傳進了蒙古。西藏的宗教力量是怎樣變得這麼強的?